Alec苏小宝

天夏吴敌/沈青禾 for all

爱执(三十四)不可思怡*隐秘而伟大

再大虐伤神一下


Chapter 6 暗涌(5)

三天后,尚君怡接到了来自绑匪的电话。对方要求尚家提供五十万美金,当晚赎人,唯一条件是,尚君怡必须一个人去。

 

“钱够吗?”

 

“钱不是问题,君怡已经派人去筹了。只是,五十万美金不足以弥补国库亏空,难道,绑架尚伯父的真的只是一群普通绑匪吗?”

 

这样的情况让老董也有些意外,他最终要求青禾不论如何也要在今晚把人救下来,警委会做好接应,如果顺利,连夜就送尚家父女离沪。

 

“连夜就走?来得及吗?”

 

“这个你放心,渡口的事情我来安排。眼下,保住尚先生是当务之急,耽搁一天就多一分风险。”

 

沈青禾点点头,起身准备离开。但她面上没什么情绪,手上动作也不快。老董观察了她一会儿,在临出门前,又把人叫住。

 

“青禾,尚家的安危、上海重工业的种子,全在今晚这一场交易,你必须振作起来,不能有半点疏漏。”

 

沈青禾被说中心事,低下头去。与尚君怡重逢不过十余天,她一定会拼尽全力让尚家脱离危险,但即将到来的分别,又着实令人失落,她们其实,还来不及一起聊聊从前。

 

“只要救下尚荣生,一定还有重逢的机会,你要相信这一点。”

 

老董的话帮助沈青禾稳了稳心神,她点点头,从容离开。

 

 

 

新年买的那几身衣服与几件首饰,就这么派上了用场。沈青禾将戒指一一戴在手上,涂上御泥坊新春最流行的口红,对着镜子摆弄着一顶短发头套——从前她们参加中学戏剧社,沈青禾曾经演过一个短发小姑娘。这是那天与君怡开玩笑才买下来的,沈青禾没想到,她又有了另一次机会,乔装打扮,和尚君怡同台登场。

 

“青禾,你真的要陪我去吗?”尚君怡已经将钱款锁进了箱子,但仍然坐立不安。


“多个人也好出主意,这些年我在外面跑单帮,这种事儿也见得多了。”


“我们家的事儿,就这么把你牵扯进来。万一动刀动枪的……”


“他们要的是钱,不会轻易伤人。”


“那,那我去集合保镖,或者,至少带个司机,也能帮我们说说话……”


“放心吧,我会跟他们交涉的。绑匪让你一个人去,多我一个女人还没什么,要是人再多,恐怕会惹急他们。

 

沈青禾起身从衣架上取下白色罩衫,今晚的装扮就算全部完成了。尚君怡看着镜子里面貌一新的沈青禾,短发显得她更加干练,也更加陌生。

 

“青禾……”

 

沈青禾偏头看她。

 

“你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,这些年,你是怎么过来的……”

 

沈青禾了然一笑,“君怡,尚伯父一定不会有事的,我向你保证。”

 

 

绑匪约定的交易地点是苏州河畔的一个废弃厂房,沈青禾载着尚君怡按约前往,君怡显然很紧张,双臂紧紧环着皮箱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沈青禾伸手握了握君怡,她的手本就不热,君怡的手因为不停出汗,更是凉的发黏。车子缓缓向前,沈青禾又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老董的吩咐,一定要见到尚荣生本人,就算不在约好的交易地点,也一定要问出下落。

 

“等下一定要先见到尚伯父,然后才能交钱。”

 

“如果他们不同意呢?”

 

“那就跟他们谈判。”

 

车子行驶到了指定位置,远远能看到停着一辆小轿车。沈青禾深吸一口气,最后检查了坤包里的装备。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了,一场新的战斗,即将打响。

 

“箱子放车上,皮箱钥匙给我。”

 

尚君怡完全听从沈青禾的指挥,她也看到了远处停着的那辆车。

 

“青禾,爸爸会在车上吗?”

 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沈青禾如实回答,“等会儿,按我说的做。”

 

两人沿着一条小巷子往里走,越深光线越暗,高跟鞋“哒哒”踏在石子路上,声音越来越密,好像两人越来越快的心跳。

 

“站住。”

 

就在即将走到巷子尽头的时候,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呵,两人皆是一愣,下意识停下脚步。昏暗光线下出现了两个粗糙的轮廓,蒙着黑面罩,操着不知哪里的口音,质问她们为什么不按约定,来了两个人。

 

“尚小姐不会开车,又带着这么多钱,我只是给她当司机而已。”


“你是什么人?”


“我是尚小姐的朋友。”


绑匪打量着说话的女人,她穿了一袭白色长裙,留着齐耳短发,看打扮也是非富即贵,于是没有多做纠缠。

 

“钱呢,拿来吧。”

 

一个绑匪向前走了两步,沈青禾便拉着尚君怡往后退了两步。

 

“那个,尚先生人呢?我们还没见到他。”


“不交钱怎么见人?万一你们报警,我们哥俩都得栽这儿。”


“这位大哥,这五十万美金说到底也不是小数目,不见到人,我们也不敢随随便便交钱啊。”

 

绑匪被沈青禾磨了几句,逐渐变得不耐烦,其中一人直接从腰间拔出了枪。沈青禾从始至终都保持半个身位在尚君怡前面,于是,黑洞洞的枪口转眼间就对准了她的脸。

 

“废什么话?识相的懂点规矩,赶紧交钱!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!”

 

这是一把开过的枪,沈青禾甚至闻到了残留的火药味道。绑匪并没有把人带到这里,并没打算放人,这样一来,她们必须打探到尚荣生的关押地点。

 

“这样吧,这位大哥,尚家到底也不缺钱,”沈青禾听到自己斡旋的声音,“如果您能让我们见尚先生一面,尚家愿意多付五万美金。”

 

一直没说话的尚君怡也在沈青禾的示意下跟着点头,“对,我可以给你们写支票,只要能先见到我爸爸。”

 

两个绑匪耳语了片刻,最终同意了沈青禾的要求。待两人跟车来到关押尚荣生的仓库时,负责营救的警委同志也已经到位了。

 

对尚君怡来说,在车上等待绑匪的时间是漫长的。新的地点和苏州河畔的厂房一样昏暗,前面一座楼上一点光亮都没有。她观察着沈青禾,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,在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后,又拍了拍她的手。想起刚刚沈青禾挡在自己身前,迎着枪口和绑匪谈判,尚君怡一阵悚然。“青禾,是我拖累了你,其实,从始至终只有我们两个人,对吗?”

 

沈青禾闻言,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,“君怡,相信我,他们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。”

 

远处的楼顶传来了响动,门打开,屋里漏出白色的灯光,隐约看到一个人被从里面推了出来。

 

“人来了,君怡,看看这是伯父吗?”

 

尚君怡有些激动的跳下车子,沈青禾赶忙跟上拽住她。

 

“是我爸爸!青禾,是爸爸!”

 

“看清楚了吗?”

 

“看清楚了,是爸爸!快,快救他!”

 

“君怡!”沈青禾稳住尚君怡,使了个眼色让她安静下来,然后不经意地抬起了脚,扶了扶鞋跟。这是她同警委同志约定好的讯号,已在高位伺机而动的警委同志接到消息,迅速组织两队人马,从后侧迂回包围了这座小楼,冲进室内制服绑匪,将尚荣生救了出来。小楼前面,两个绑匪还在研究如何打开皮箱,骤然听到身后的响动,略一出神,趁着这个时机,沈青禾将整个皮箱砸向他们,带着尚君怡开车离去。

 

“妈的!别让这两个女的跑了,快追!”

 

沈青禾猛踩油门,车子急速飞驰在进城的路上。后怕与恐慌向尚君怡阵阵袭来,为什么不救爸爸出来?刚刚那剧烈的响声,又是什么动静?

 

“枪声。”

 

沈青禾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,后视镜里出现了后车打来的灯光,她从坤包里掏出了自己那只勃朗宁。

 

“青禾,你……你怎么会有枪?”

 

不等沈青禾回答,她们的车子屁股就再次传来了声声钝响。是枪声,是青禾说的枪声。尚君怡大惊失色间,只见沈青禾瞄了一眼后视镜,等待着后车逐渐逼近,先是急踩刹车,利用相对坚固的车身撞击后车车头,又在对方来不及应付之际,利索的探出身子,连开三枪。

 

“砰,砰,砰。”

 

“啊!”

 

尚君怡终于失声尖叫。

 

后车摇摇晃晃,却仍在紧追不舍,疯狂的子弹逐渐打碎了后窗玻璃,有流弹不时飞过。

 

“君怡!低头!”

 

沈青禾一把按下尚君怡的肩膀,躲过这一次攻击。前方到了一个三岔路口,她瞅准时机,一脚油门踩到底,引着后车随着她全力追击,然后猛打方向盘,一个蝎子摆尾般的极限转向,车轮在地面擦起巨大的火花,随后一枪击中前车玻璃。后车速度太快,视线又受到破碎玻璃的干扰,来不及躲闪,一头撞向路旁。

 

“青禾,我们甩掉他们了!”

 

经历了这场刺激的枪战,尚君怡惊恐之余亦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。只是,她越来越看不懂身侧的老同学,她怎么把车开的这么好,她怎么还会开枪……

 

“青禾,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 

沈青禾注视着前面的路,等见到老董,把尚君怡送到中转点,就算是完成任务了,后面,自有老董安排其他同志送他们一家出城。被忽然这样一问,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不过,事到如今,她到底是什么人,应该也不重要了吧。

 

“君怡,相信我,我不是敌人,我不会让你出事的。”

 

 

沈青禾将车子停在一处断头路,然后带着尚君怡沿着小路,辗转来到了明香裁缝铺,推开门来到店里,尚荣生已在这里等候着她们。

 

“爸爸!”

 

尚君怡喜极而泣,一下子扑到自己父亲怀里。看着两人终于团聚,沈青禾欣慰的笑着,她的保证,终于兑现了。

 

“车盖子还热着,人肯定没走远。”

 

两名绑匪很快追了上来,甚至发现了沈青禾藏下的轿车。

 

“这件事背景复杂,尚先生,考虑到您和尚小姐的安全,我们将连夜送你们出城。”

 

“今晚就走?”

 

“对,今晚就走。我们已经接到了夫人,在这之后,我们的人会暂时介入尚家,作为管家应付上门的警察,该说什么,不该说什么,都会有分寸。”

 

“那,那就有劳各位义士了。”

 

尚荣生同老董就商会与资委会资产的事情谈论到了后半夜,确定诸事安排妥当后,终于决定启程离开。警委的车子已在外面等候,尚荣生已和老董等人话别,只待尚君怡上车就能出发,偏偏尚君怡听到“今晚就走”的反应却和沈青禾如出一辙。夜风吹起尚君怡礼帽上的薄纱,挡住了她的视线,沈青禾细心为她整理好。

 

“青禾……”尚君怡哽咽着,攥紧沈青禾的手不愿放开。沪上一别,就是十年。这次,他们如此匆忙的离开家乡,不知何时才能安顿下来,而沈青禾所从事的这份“跑单帮”的工作,又这么惊险。在这对牢固的世交友情里,那场离散的噩梦并不独属于沈青禾一人。

 

“君怡,没事的。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活着,就一定会有重逢的那一天。”

 

尚君怡的哽咽声音让沈青禾就快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翻腾,她只得搬出老董的话,说给尚君怡,也再一次说给自己听。

 

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,是吗?”

 

“一定会的。”

 

沈青禾走到车前,为尚君怡打开了车门。月光清清冷冷,明亮的撒在她的脸上,一如十年前那个月圆之夜。

 

“青未!”

 

骤然听到这个名字,沈青禾浑身再也止不住地颤栗起来。她狠心掰开尚君怡的手,用力将车门推上,车子随即发动。

 

君怡,保重。

 

在无人在意的街头巷尾,泪漱漱落下。原来久别重逢才是最美妙,而在蔚青未短短十三年的生命里,有些人还能再见,更多人,却是再也不见……

 

 

 

“青禾,尚家的安危、上海重工业的种子,全在今晚这一场交易,你必须振作起来,不能有半点疏漏。”

 

那日在米店,老董的话就像一记警钟,此刻在沈青禾的耳畔不住的回响。当她坐过几站电车,直到步入临近宁波路的巷子,才发觉自己并没有甩掉那两名绑匪的时候,不禁扪心自问,自己这个任务,到底算不算有了疏漏。

 

“别动。”

 

“大哥,别误会……”

 

沈青禾一面陪着笑脸,一面伸手去摸包里的枪,不料却被另一名绑匪识破。

 

“误会?良家妇女,怎么会随身带着这样的家伙?”勃朗宁被随手丢到一旁,那只黑洞洞的枪口终于还是顶在了沈青禾的额头上,“快把尚荣生交出来,否则,我要你的命!”

 

此情此景,沈青禾却暗暗松下一口气,还好,任务已经完成,现在只剩下了自己,如果可以自问自答的话,她总算是没有辜负老董的嘱托,剩下的,就看天意吧。

 

沈青禾瞅准时机,一把掰开持枪绑匪的胳膊,打落他手中的枪,挣脱他的控制。绑匪显然没料到这个女人还会点工夫,大意的吃了这几招,随后反应过来,一把抓住她的头发,头套掉到了地上,长发散落下来。

 

“妈的,你他妈是有备而来。”

 

乔装打扮激怒了绑匪,一人全力扑向沈青禾,由于力道不敌,后背猛地撞到墙上,只觉得骨头都快断掉。沈青禾亦搏命反击,全力蜷起膝盖顶向此人的要害部位,对方果然吃痛,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。沈青禾抓准机会,推开绑匪,快跑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枪,侧卧在地上,回手就是一枪——

 

“砰砰!”

 

却是两声枪同时响了。

 

那名被挣脱的绑匪被沈青禾命中胸口,晃了晃倒在了地上,然而弱侧的另一人却也在见势不妙的时候,将枪口对准了沈青禾。若不是沈青禾身手敏捷,迅速选择了侧卧位开枪,子弹也将击中她的胸口,而不是小腹。

 

没有想象中剧烈的疼痛,或许腹部的神经不那么敏感?沈青禾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道往后带了半步,右侧支撑的手臂忽的失了力道,她身子向后,失去重心,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石板路上。

 

“老二!老二!”

 

那名开枪的绑匪立刻上前检查同伙的伤势,但沈青禾刚才那搏命一枪太过精准,第一名绑匪已经当场毙命。此人不甘的用拳头捶向地面,复又起身来走向沈青禾。白色的裙子已大面积染上了腹部渗出的血,绑匪朝着她的腰间踢了一脚,地上的人也毫无反应。

 

“钱没到手,人还折了一个,真他奶奶的晦气!”

 

绑匪啐了口吐沫,转身准备离开,却又好像听到身后传来响动。未等他及时回过身去,便又听见了一声枪响。有些不可思议的,他疑惑着低下头,随即双腿一软,跪倒在地上,原来,竟是自己的腹部中弹了。

 

沈青禾吃力的开完这一枪,握枪的手臂已是千斤重,再也抬不起来。然而接连响起的枪声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巡逻的警察,哨声正在一点点迫近,她不能留在这里。好在这个地方距离住处只隔了两条巷子,稍微平复了混乱的喘息后,沈青禾从裙摆扯下一块布条,勉强背靠墙壁坐起身,绕着腹部缠了两圈。然后,她又凭着仅剩不多的体力,抓着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瓦砾,在两次失败的尝试后,终于缓缓站起身,一步步踉跄着,往家的方向挪了过去。

 

 

 

电话铃响起的时候,陆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。她推开窗户,在确认这铃声确实来自晒台下的那座电话亭之后,几乎立刻冲下楼去。往返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楼下住着的顾先生与顾太太,两位老人屋里的灯先后亮了起来,未及上前问一句“发生什么事”,陆可已经跑出了门。

 

“怎么回事?”顾先生与顾太太面面相觑,“刚才是不是门响了?”

 

顾先生披好衣服上前检查,院门确实是打开了;同时空掉的房间也印证了两人的猜想,刚才不是做梦,是陆可出门去了。

 

“这么晚了,这么急匆匆的,是出什么事情了呀?”

 

“是的呀,一句话都没说就出门去了,一个女孩子,多危险呀……”

 

当陆可终于闯进宁波路的时候,屋里黑漆漆的,只有月光穿透玻璃照了进来。沈青禾已经因为失血过多,倒在了地上。她最后的力气,大概就是拨通了电话,电话的话筒还攥在手里。

 

“青禾!”

 

陆可慌慌张张的把沈青禾从地上扶起来,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。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可伸手摸到的地方,衣服布料是湿的,皮肤是黏的,温度是冷的。外面还有尚未远去的脚步声,叫她不敢再点一盏灯,饶是如此,左腹湿透的地方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,强烈的刺激着她的感官。

 

“青禾,青禾!”

 

不像上次在电车上的相遇,这一次,怀里的人没有回应。

 

“镇静,镇静!”

 

陆可不断和自己说话,她拉过一张凳子把沈青禾倚靠在上面,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手电,去找自己曾经为她在这个房子里备下的药箱。

 

“绷带,绷带,绷带有了……剪刀,还有,消毒的……”

 

眼泪大片涌出,陆可顾不上擦,抱着这几样东西就往沈青禾身边跑去。手电打开支在桌子上,陆可这才看清沈青禾受伤的位置,她用剪刀剪掉外面那一层布料,试图帮她解开衣裳,然而贴身的衣物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,这样一拉扯,让沈青禾吃痛,倒是清醒过来。

 

“青禾!”

 

沈青禾微微睁开眼,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,混乱的意识让她记不得自己曾经打出过一个电话,所幸还能辨出眼前人。如果临死之前还能见到自己最在意的人,那还是应该谢谢老天,不薄待我。

 

陆可原本以为沈青禾能和她说些什么,但沈青禾几乎只清醒了几秒钟。相识以来,每次遇到危险,沈青禾总能够冷静的掌握大局,她们二人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。再去拨开她伤口附近的衣物,疼痛也只是让她皱一皱眉,而不能将她唤醒。沈青禾好像陷入了沉睡,陆可知道,不能再耽搁下去了。院子里停着一辆自行车,好在深夜路上没什么人。没别的办法了,陆可迅速给沈青禾裹上一层大衣,然后把她抱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,再在两人腰间用布带子勒紧。

 

“青禾,求求你,抱住我,抱住我……”

 

沈青禾好像听到了这句话,双臂很自然的环在陆可腰间。夜风吹着,陆可吃力的蹬起这辆男式自行车,朝着鸿丰米店的方向……

 

“来人!快来人!”

 

寂静的夜里,院外传来一阵猛烈的叫门声。老董也才刚从码头折返回来,正在小憩,便喊伙计前去查看情况。伙计刚一拉开门栓,便见两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失去重心往他怀里倒下来,吓得脸色都变了。

 

“老板!老板!”

 

老董闻声赶来,只见伙计全力搀扶着陆可,而伏在陆可瘦小肩膀上毫无动静的,正是当夜分别不久的沈青禾。

 

“怎么回事!”老董上前将沈青禾打横抱起,粗略瞧了眼她的伤势后,疾步朝着后院的汽车走去。


“我……半夜弄堂里的电话突然响了,没有紧急的事情青禾是不会联系我的,等我赶去宁波路,她已经这个样子了!我实在不知道……”

 

老董把沈青禾抱上后排座椅,跟过来的陆可有些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。

 

“来,你在后面抱着她,帮她止血,等到了松江,我就给她做手术。”

 

陆可依言爬上车,老董仍不忘吩咐伙计,“你把这里收拾好,等我的消息!”

 

汽车很颠簸,老董的油门却一脚比一脚踩的急,无法说出口的自责和懊恼几乎将他淹没——他看出了沈青禾早在执行任务前就不在状态,分别的时候,两个孩子又哭的那么难过,他应该顾及到青禾的情绪,应该派个人送她回去的!

 

“老董,青禾不会有事的,对吗?”

 

陆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,沈青禾却在这时醒来。

 

“陆可……”沈青禾艰难的说了一句对不起。大量失血让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。对不起,如果你曾为我点亮一盏灯,为我装饰了一个家,或许现在,我要先离开了。

 

陆可抱着再度陷入昏睡的沈青禾,将她紧紧的往自己怀里拥着。那枚被称作护身符的胸针再次沾染了血,它贴近胸口,就快要刺穿陆可的心脏。

 

不会的,这不是我所求的结局,你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离开我,我不要在这个时代重蹈覆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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