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ec苏小宝

天夏吴敌/沈青禾 for all

魁新燕 | 警察家属

我是不是又跳进了一个冷圈子,只能自给自足了呢???

私设俩人是同学,从小就是。写写小时候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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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燕从小的性格比较独立,可能和他的警察爸爸有关。


小时候,爸爸跟车走,一去就是好几天,往返个把趟。每次出车,小小的燕子都舍不得离开,哭着要爸爸抱抱。爸爸马魁平日里是个雷厉风行的暴脾气,面对女儿肉乎乎的小脸蛋,奶声奶气的抽着鼻子喊“爸爸”,猛虎也有柔情,只是不会外漏。

“乖,燕子,爸爸去去就回。”


“爸爸……”燕子流着眼泪,双手环住马魁的脖子,伏在肩头不愿松开。


“爸爸……爸爸给你带好吃的,好吗?”


“好吃的?”


燕子一时迟疑,素芳赶快趁着女儿分神的当儿从丈夫手里把孩子抱回来。


“对呀,燕子,上回爸爸带的水果糖,你不是喜欢吃吗?”


马燕懵懂的点点头,水果糖是什么,其实她早就不记得了,鼻尖还是爸爸衣领子上淡淡的肥皂味道,爸爸的身影却已经模糊着,隐入乡下傍晚的暮色里。


仿佛有数不清的日子,都这样过去,有时候一觉醒来,炕上只有妈妈在支起来的小桌子上穿毛线,剥榛子;有时候牵着爸爸的手,不知怎的就垂了下来,冷风吹过,流过泪的脸颊干裂地疼着。


后来,马燕上学了,放学的时候,同学们的爸爸或者妈妈都会来接他们回家。马燕心里羡慕地很,可是妈妈是国营商店的售货员,每天迎来送往很多邻里街坊都来买东西,根本走不开;爸爸……是的,马燕问过妈妈,为什么爸爸也不能来接她,妈妈说,因为爸爸是铁路警察,爸爸要确保车上没有坏人,南来北往的大家路上能够平安。


“燕子,你是警察家属,和别的同学不一样,要支持爸爸,理解爸爸,好吗?”


小小的燕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她是警察家属,要支持爸爸,理解爸爸,因为爸爸是去抓坏人。渐渐地,马燕习惯了和爸爸分开,也习惯了自己到村口的学校上学,下学后先到国营商店做作业,再等妈妈下班一起回家。


习惯归习惯,可心里还是惦记着的。于是某一天,当穿着一身蓝色制服的马魁出现在学校的门口,马燕不顾周围的老师和同学,扯开了嗓门就喊爸爸,几步就撞进马魁半弯腰后展开的结实怀抱里,然后像坐了螺旋机,一下子飞到老高,被马魁举过头顶,又一把揽进怀里。


“唔……爸爸!”马燕绽放的笑脸有些凝固,眉头也紧了一紧,她一鼻子闻在马魁的衬衫衣领,这是……油油的一股味道,爸爸,你怎么臭臭的!


马魁被闺女说得脸上一赧,他一个大老爷们,刚从几百里外的宁阳跑车回来,心里惦记着素芳跟他说的“燕子一直想你,得空的时候去趟学校接她”,下了车直奔学校,哪里顾得上满身风尘。


“没事儿,燕子,咱们去找妈妈!”


燕子眼睛里的光更亮了些,虽然嫌弃爸爸身上臭臭的味道,但还是忍不住狠狠亲了爸爸一口,然后就要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。


“怎么了,燕子?”马魁抱着女儿没松手,“不是一直想让爸爸抱吗?”


“哎呀,爸爸,这儿还有这么多同学呢,这样多不好。”


也是,马魁几乎忘了这是在学校门口,不是自家院子里。他身边不远,站着的是同一段铁路上工作的老汪,拉手的毛头小子,应该就是他儿子了。


“哈哈哈,是爸爸没想到,燕子是大姑娘了,哈哈哈哈。”


马魁说笑着把马燕放下来,也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。两家人一起往前走了一段路,到了路口,马魁拉着马燕拐去国营商店,老汪也把儿子抱上二八大扛的大梁上,带着孩子回家。


“马燕,明天见!”


汪新从他爸爸的车梁上探出小脑袋,马燕闻声回头,笑着跟他挥了挥手。马魁问女儿,燕子敞亮的回答着,“爸爸,他是我同学,他叫汪新。”


父女二人一路开怀地来到国营商店,接上操劳了一天的素芳。夕阳洒在回家的路上,老马家三口人的日子,平淡又温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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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燕从小就崇拜侠义心肠,这可能也和她的警察爸爸有关。


马魁跑车,每次回来的时候,除了兑现承诺,给燕子带点儿新鲜的玩意儿、镇上国营商店都买不到的糖果,还有那从课堂上,书本上,都听不来的故事。什么帮老乡抓住在车厢里乱窜的鸡鸭啦,在洗手间抓住往裤子里藏钱的小贼啦,在过道里劝住一位一直哭着找孩子的老大爷啦……每次回家,马魁都是眉飞色舞,马燕也听得兴致勃勃,只是这一次,故事讲到一半,马魁原本激昂的调子却渐渐低沉了下来。


“爸爸,你快说呀,那伙毛贼偷了人家的东西,下了车,然后呢?”


然后……马魁支吾了起来,尽管燕子被自己绘声绘色的描述带动地正在兴头上,可素芳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担忧和责备。


“然后你爸爸就逞英雄,自己也跑下火车去追人啦。”


“哇!爸爸好厉害!”马燕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,听到兴奋的地方,一个鲤鱼打滚就从炕上蹦了起来。


“厉害什么!盖上被子,躺好!”


素芳的疾言厉色,马燕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见过。有些委屈的重新钻进被子,不明所以的望着爸爸,只见往日带着虎威的爸爸面对妈妈的怒火也没说什么。许久,马燕才听到爸爸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

“是啊,燕子。爸爸错了。”马魁望向素芳,让妻子往自己身边靠了靠,“爸爸是一名铁路警察,要是所有人都像爸爸这样,只凭一身胆子就冲下车去抓人,车上,不就都乱了套了。”


原来这天马魁之所以能够提早下班,赶上时间来接马燕下学,是站里的领导让他停职反思几天。马魁是个得力的铁路干警,可是尚且需要磨炼。但马燕心里不这么想,爸爸是铁路警察,惩恶扬善,爸爸就是个大英雄。


马燕始终都相信马魁是个英雄,即使后来,几天停职反思,甚至变成了长达数年的牢狱之灾。一次次无力的辩驳,一阵阵他人的谩骂声中,马燕升了初中。突如其来的灾祸让素芳备受打击,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,马燕和妈妈抱在一起,哭作一团,开始频繁往返卫生所,给妈妈拿药,顶替妈妈照看国营商店的生意,也要努力兼顾自己的学习。时光匆匆,从前稚气未脱的小燕子逐渐出落,高挑的个子,纤细的身姿,一双月牙眼睛亮晶晶的。只是,原本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,渐渐掉下队来。有那么一阵子,学业压力,加上家里的经济负担,马燕甚至萌生了退学的念头。


“燕子,你听话。”素芳将数好的学费用皮筋捆起来,再包进一张蓝色的手绢,放在女儿手心。“妈妈的身子已经拖累了你,你决不能离开学校。”


“妈,我想的很明白,学可以以后再上,可妈妈只有一个。再说了,这钱交了学费,我们下半年的日子怎么过啊!”


素芳却坚决的不同意马燕的要求,宁可节衣缩食,也不能放弃念书。母女几番争执之后,有些耽误了上学的时间,马燕带着沉甸甸的学费踏上往学校去的路上,不想迟到便抄了段小路,好巧不巧,却被一伙社会青年盯上。


“站住,过路钱拿来!”


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多了,火车上爸爸碰到的事儿哪一件不比眼前的几个人麻烦?马燕心里一边打鼓,一边给自己打气,眼前不过是,一群半大小子而已。


一伙儿小年轻见马燕脸色并无几分惧色,愈发起了兴致,言语中更加轻佻,更加放肆。


“呦,还是个圆脸蛋大眼睛的姑娘,来,快让哥哥抱一下!”


打头的小年轻说完便往马燕身前靠近,马燕死死抱住自己的书包不松手,心跳得越来越快。


“别过来!再过来我报警了!”


“这偏僻小道儿,哪来的警察?别怕,让哥哥亲一口。”


“别过来!”


几个小年轻加快脚步围了上来,马燕的声音有些撕裂,有些沙哑。


“我爸爸是警察!”


马燕几乎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句话,她不断向后退,就快靠到墙边。只要退出这段小路,就能回到人流较多的大街,那样,她也会安全。


领头的人听到这句话迟疑了一下,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伙子却大声喊道,“别听这个娘们胡说!我认识她,她爸爸已经让警察抓走了!”


马燕抬头望了过去,说话的小伙子岁数不大,样貌有些眼熟,却叫不上名字。爸爸出事儿后,从前来往的、不来往的邻居亲戚一概都成了陌路人,或是落井下石,或是血口喷人,那些指着妈妈鼻子冷嘲热讽的人,她试图一一记住,却根本徒劳无用,分神之际,几个小年轻已一拥而上。


“救命啊!救命啊!”


被攥住手腕的马燕动弹不得,只得拼命扭头往身后的方向呼喊。书包带子被扯断了,有人蹲下去翻找,领头的人拽过马燕的衣领,意欲向前,马燕左右挣扎,抬起膝盖用力顶了出去。男人吃痛,后退了两步,骂骂咧咧再次向马燕扑了过来,后背被人撞到墙边,双手被紧紧钳住,一时间,世界如地狱般黑暗,马燕闭上了双眼。


却没有想象中的事情发生,耳旁呼呼响起了一阵拳打脚踢,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渐渐远去,手腕不知何时也被放开了。马燕睁开了眼睛,渐渐升起的太阳让天色亮了起来,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视线。


“滚!有多远给我滚多远!”


在马燕的印象里,汪新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子,即使每次听自己讲完爸爸的故事,他都说自己以后也要当个警察,惩恶扬善,马燕也都没往心里去。但是此刻,他的自行车倒在一边,车轮还在打转,他撸起的袖子还没来得及放下,一长条撕破的袖口还在风中摆动着,他的声音……刚才那一嗓子还是挺有气势的,虽然,是呼哧带喘的。


“怎么样?受伤了吗?”


马燕跌坐在墙边,汪新蹲下来,上下打量着她。原本编的整整齐齐的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在刚刚的挣扎中被弄乱了,还好,只是头发乱了。


还是呼哧带喘的声音,和平时没什么两样,但马燕的眼泪不争气,吧嗒吧嗒涌出了眼眶。


马燕哭了,不知所以的汪新急了。


“马燕,马燕,你怎么了?哪里疼吗?我带你去卫生所吧!”


马燕摇了摇头,把自己埋进膝间。她认了命,命运却在黑云缝隙间为她投来了一束光……


那一天,马燕拜托汪新把学费交到了学校,从那天之后,汪新每天都会和马燕一起上学,放学,就像小时候,偶尔会和她同路走到国营商店一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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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马燕,你真的不再念书了吗?”



“不念了,念完初中已经很好了。”



”可是,你之前学习成绩那么好……”



汪新略有不甘的声音在马燕的沉默中渐渐低了下去,而在这最后一天的放学路上,马燕的步子走得很慢,很慢。


“汪新,你说长大以后想做个警察,是真的吗?”


“当然了。”



谈起未来,汪新整个人又重新焕发光彩。



”我已经想好了要报考警校,长大以后做个警察,可以保护你,保护所有人不受坏人欺负!”



马燕顿下了脚步,汪新跟着也是一个急刹,刚刚的一番壮志豪情还在脸上未曾褪去。



“汪新,你敢和我拉钩吗?”


“拉钩?拉什么钩?”



“答应我,一定可以考上警校,当上警察。”



“没问题!”



两只小拇指拉上了钩,落日将两人的影子投到地上。旧日里回家的路蜿蜒向前,夕阳把这一刻写进了时间里,是谁把这一刻留在了心上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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